CWT48新刊的試閱、架空向OOC注意

 捏造向等等也有,以妖怪的故事做為主軸,梅雨零及螢火凜月的故事

 以上。

 很久沒寫了請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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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春夏,稻田中已插滿了秧苗,一片翠綠的在風中搖曳著,從土壤中吸收著養分及濕潤的水分,村莊的人們看來也相當的愜意,坐在樹蔭下討論著今年豐收後該送些什麼給山裡的神祇。

 而距離村莊不近也不遠的山中神社中,就這麼傳出了討論的聲音,「我比較希望今年來的是些甜的東西啊,去年的禮物都太普通了一點,而且還有辣的……。你說是吧?裕太。」

 長得一模一樣的橘髮雙子坐在同一棵老樹的樹梢上,從樹上向下望去,可以看見村莊的全貌,透過風的吹撫,也將村民們的議論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聽見了身旁的人對自己發來的問句,被呼喊的人只能露出了一臉無奈的神情,語氣中夾雜著嘆息的回答道,「大哥你只是因為喜好才這麼說吧……」

 「才不是呢,是很開心他們雖然送禮來了,但是也得要符合收禮的人的喜好才行,不是嗎?」在雙子中被稱為大哥的那一方淘氣的噘起了嘴,朝著弟弟看過去的眼神又像是再次的尋討著同意。

 「唉……」對於那樣的眼神,身為弟弟的孩子大大的嘆了口氣,附和著「雖然是這麼說沒錯啦……」

 「是吧!那麼就不得不告訴他們才行啊!」甩了甩身後的大尾巴,收到自己心中所想要的答案後,身為哥哥的雙子之一就站起了身,看起來就要跳下樹朝著村莊去的時候,卻又著實的被抓住了尾巴,不得不轉頭看向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弟弟,「裕太?」

 「雖然說送禮物是要符合喜好,可是大哥、那個也不算是送給我們的禮物吧?」皺著眉頭,弟弟的眼神轉向了身後的神社,「再怎麼說,那個也比較算是朔間大人轉送給我們的才對吧?」

 「唔……」順著弟弟的眼神看過去,原本激動的情緒也因為這番話冷靜下來了不少,最後身為哥哥的狐狸也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那只好拜託朔間大人這次別再給我們辣的東西啦……」

 「我倒是挺喜歡的哦?」順著哥哥的嘆息,一旁的弟弟卻補上了這麼一句話語,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另一方的一個不滿的表情。

 面對那樣的表情,弟弟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不過如果大哥討厭的話,等朔間大人醒了之後再跟他說吧。」

 「也只能這樣啦。」雖然不滿,但是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也只有這樣,於是狐狸們肩併著肩,就這麼在樹梢上凝視著太陽從升起到落下。

 

 下雨了。

 聞見潮濕的氣息後,休憩著的人就這麼從柔軟的床鋪中睜開了眼,有些慵懶的伸展了下身體後,聽見了外頭急促的腳步聲,「朔間大人!」

 當門被打開來的時候,月光及雨聲就這麼入侵了房間,迎著月亮淡色的亮光,床上的人側過身撐著臉笑著對門口的兩隻小狐狸笑道,「早安,吾輩可愛的孩子們,一早就這麼吵鬧是怎麼了嗎?」

 「時間也不早啦,朔間大人,您今年起來得比較晚呢。」夾著青色髮夾的裕太對著床上的人笑道,將手上的衣服遞向了還在床鋪中的人,繼續笑著說道,「大哥盼著朔間大人起床,要好好跟您抱怨呢。」

 「裕太!」被洩了什麼底的日向只能不滿的又喊了聲,一邊撐著油紙傘說著,「我又沒說一定要抱怨……」

 「嗯?大哥幾天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哦?」

 「幾天前是幾天前,現在是現在哦!這一點你要好好記得啊,裕太。」

 「所以說大哥總是……」

 「くふふ、吾輩的孩子們還是一樣這麼的精神啊。」對於即將要吵起來的小狐狸們,總算從棉被中起身的人只是笑道,「不管什麼抱怨吾輩都會好好聽的哦,畢竟,又到了吾輩該醒著的時候了。」

 「不過抱怨的話,等出去繞完一圈回來後,吾輩再好好的聽雙子們抱怨,好嗎?」微瞇著赤紅的雙眼,以安撫的態度和眼神望著面前的雙胞胎們,在那樣的情況下,狐狸們也順從的點了點頭。

 這座山、這個村莊之中,所有人也都像他們一樣的順從於這位大人……不,如果要說的話,應該說是遵從跟敬畏才對,在這個仰賴農作而生存的地方,雨是最重要的、而掌握著雨的山中神祇,也是最受人們供奉的。

 坐在廊邊等待著身後的紙門打開了來,狐狸們一個忙著幫忙整理了衣服、一個將傘遞給了黑髮的男子,待候著紅色的油紙傘打開了來,用結界籠罩著整個村莊,向上天祈求著地方神能夠給予的最大幸福。

 這就是朔間零──掌握著梅雨的起與落、以及作物生長的神祇──最大的作用。

 

 ※

 

 踩著因為下雨而有些濕滑的土地,朔間零一邊聽著身後的小狐狸們報告著這一半年來村莊裡的變化,他是掌控梅雨的神,所以往往到了秋末後就會陷入沉眠,一直到春末時梅雨該降下的時節,才會再次醒來。

 這次的時間確實是有些晚了,聞著濕潤的空氣中所帶著的熱息,朔間零能感覺到夏天已經到來,但狐狸們說從作物種下的時候就斷斷續續的有雨,所以村莊裡的人們也照常的播種了,一切看來平安無事,也算是好的情況,至於他睡久了點,也可能是因為貪睡的緣故吧?果然是因為老了呢……

 「……村莊大致上就是這樣。」報告完了半年以來的狀況,狐狸們在他的身後甩著尾巴,等待著朔間零的回覆。

 而走在前頭的人則停了下來,轉過了身後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真不愧是吾輩的孩子們喏,幫了吾輩不少紀錄的忙。」

 狐狸們只是相視著笑了笑,隨後,日向噙著有些淘氣的笑容說著,「如果朔間大人想感謝我們的話,這次村民給的供品就多給我們一些甜甜的東西吧?糖果也好糕點也好的。」

 「哦呀?這個吾輩可不敢肯定啊……」雖然每年都從村民們那收了供品,但供品是什麼樣子的,也總是等到了祭祀的最後一天才會知道,而且照常理而言,他們也無法去左右上貢的祭品,被狐狸中的哥哥提出的這個要求,說實話朔間零是傷腦筋了點。

 「你看吧大哥,都說了這樣會造成朔間大人的困擾的。」看來已經勸說過不少次的裕太嘆了口氣,轉向了日向說著,「我們還是好好的等著就好啦。」

 「裕太自己不也是挺期待的嗎?怎麼這時候又反過頭來說我了,真是的──要不理裕太了哦?」鼓起了雙頰,被碎念著的日向露出了明顯的不滿,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就像是真的要跟弟弟吵了起來。

 「不理我的話,是大哥自己會感到寂寞吧?」

 「什麼的話,應該是裕太你吧?」

 「應該是大哥!」

 「應該是裕太!」

 「「應該是…──唔!」」

 「好了,吾輩可愛的小狐狸們。」摸了摸都有些炸開了毛的狐狸們,朔間零笑著回覆著,「雖然吾輩沒辦法肯定的告訴日向君或裕太君今年一定會收到些什麼,不過吾輩倒是可以答應在送來的東西中讓你們挑喜歡的,這樣可以喏?」

 「朔間大人……」

 「吵架是不好的事情哦,特別是雙生子你們。」收回了手,朔間零笑了笑,轉過了身說著,「好了,我們繼續走吧,這夜裡至少要繞完半山,不過、這對有些老了的吾輩還真是吃力啊,走到這裡就有些想休息了喏。」

 得到了安撫及滿意的結果,狐狸們雙雙展露了笑容,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朔間零的手,笑嘻嘻的說著,「就交給我們吧,我跟大哥/裕太先去看看下面,朔間大人就去前面的山泉邊休息一下吧!」

 「哦?是這樣嗎,那就交給你們了喏。」順從的接受了狐狸們的好意,朔間零就這麼站在原地目送著橘色的身影們遠去,笑了笑後才重新朝著山泉邊起步。

 一邊走著,朔間零一邊想著狐狸們的事情,兄弟在神祇上來說已經是相當難得的狀態,更何況是擁有著相同力量的雙生子更是難得,這樣難得的緣分,如果不好好珍惜的話,可是相當浪費的啊。

 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樣的想法將他扯進了今次沉睡時所夢見的夢,他所做的夢也不是什麼預知夢,只是在長久以來的睡眠中,第一次那麼清楚且清晰的聽到了呼喊的聲音,『──お兄ちゃん!』甜甜軟軟的聲音帶著撒嬌的語氣,而且並不讓人生厭而是感到了熟悉,在那個夢裡,朔間零夢見的是飄落的櫻花們以及那個稱呼他為哥哥的孩子。

 夢裡的孩子面容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想努力看清時,夢卻先一步的消散了,讓這成為了他醒來前的最後一個遺憾。

 如果真的有弟弟的話,那也不錯啊。對於漫長的神祇一生而言,朔間零是這麼想著的,他輕輕的笑著,在思考中也抵達了山泉邊,但一踏入山泉的範圍時,他卻覺得有些的不對勁──有別的氣息出現了。

 通常而言,地方神們是不會互相侵略彼此的地盤,而在地方神的領地中,又會有不同的妖怪存在,但就常理而言,他們不會傷害人,也只是正常的生活著,甚至有時會變成地方神的下屬──他可愛的小狐狸們就屬於這一類──但是,現在出現的氣息沒有染過任何地方的味道,純淨的像是一個剛出世的孩子。

 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情才對…──又往前邁進一步後,朔間零抬起了眼,對於自己所見的一切難得的感到了驚訝。

 螢火蟲在山泉邊閃耀著,並不是一隻兩隻的小數量,而是漫天的飛舞著,而且僅僅只有這個地區沒有落下任何一滴雨,感覺上是有人在他的地方中又營造了一個小型的結界,而螢火蟲就這麼停在乾燥的草根上休憩著,而後重複著飛舞的動作。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剛想開口,在他的餘光處就這麼出現了一道人影,他躲到了樹叢後,小心翼翼的不穿透對方所展開的結界,瞇起了眼仔細的窺探著──快要及肩的黑髮、一身整潔的和服及外掛,還有懷裡抱著的一盞紙燈──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祭祀著的人,但從對方身上,朔間零或多或少感覺到了不同的力量波動。

 這下子不問清楚可就會糟糕了啊。朔間零嘆了口氣,將原本收起來的紅色油紙傘拿了出來,為了防止這個地方的安寧被侵擾,他還是必須做點事情的。伸手,他將紙傘打開的一瞬間,劃開了兩人中間的結界。

 「──!」結界一被破壞後,朔間零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緊張的情緒,不只是感覺,連螢火蟲就這麼消散了這點也是。

 無奈的笑了笑,他就這麼撐著傘走出了樹蔭處,釋出善意的笑著抬起頭的瞬間,他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應該說,他連聲音都像是跟著螢火蟲一樣的消失了。

 那是個跟他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他深深的覺得,如果不是他是一頭的捲髮的話,他就長得更像那個人一點,甚至是那雙對他透著敵意的赭紅色雙眼,看來也跟他幾乎一模一樣,「……你……」

 他好不容易找回一點聲音,卻忘了什麼才是他慣常的說話方式,只能用直覺思考著,面對著和他對看著的少年,他只感覺一陣熟悉又難過的情緒衝了上來,他想要再靠近一點,但是在那之前,少年卻先一步的轉過身,俐落的拔腳跑走了。

 「唔!等、等等!」一時緊張,他也只能跟著用最原本的方式跑了起來,追逐著眼前的身影,完全忘記自己還有法術可以用這回事的在樹林中穿梭著,然而,追逐戰並沒有持續很久,不知名的少年比他更早一步清醒了過來,就這麼在他要追上的前一刻化成了點點螢火消散。

 他握住的、也只是螢火的殘片。張開了自己握著的手,朔間零確認了他確實一點東西也沒抓住時,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並不是因為讓對方逃了而感到難堪甚至生氣,而是一股莫名的沉重壓住了他的心頭。

 神祇長得並不相像,即使是妖怪的偽裝也是不可能的,神祇的模樣,是由上天賜予的,即使是被模仿的,從氣息中也一定會察覺,然而從消散的少年身上,朔間零只能感覺到乾淨的氣息,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和自己相仿的波動。

 到底、是什麼人呢?看著自己的雙手,朔間零深深的思考著,但是還未得到任何答案,狐狸兄弟們就擔心的跑了過來,「朔間大人?你還好吧?」

 「啊、啊啊……」對於一臉擔心的孩子們,朔間零點了點頭,緊接著沉思了會兒後問起,「葵君們、知道這裡什麼時候出現了螢火蟲嗎?」

 然而,狐狸們相視了一眼,給了他一個異口同聲且重複的問句,「螢火蟲?」

 那是從無人所知曉的地方出現的、尚未被他人知曉的螢火蟲…──在他腦海深層的記憶中,掘開了一塊。

 

 ×

 

 「所以說,朔間大人昨天晚上見到了一個奇怪的孩子嗎?」清晨一早回到了神社中後,朔間零才慢悠悠的提起了這件事情。

 並不是不著急,而是在那個狀態下,應該也沒辦法再找到那個少年的蹤跡了……。就算在山泉旁邊等待著也是,朔間零感覺得出來那是個相當敏感且敏銳的孩子,看見他就跑得跟什麼一樣快,大概看見了狐狸雙子們,也是一樣的反應吧?

 「是喏,是個有點奇怪的孩子……」他點了點頭,朝著面前的雙胞胎問道,「這半年以來汝等都未見過他嗎?」

 「唔──」雙子們一左一右的歪起了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妖怪的話……應該是沒有呢……」

 「村子裡的孩子的話……也沒聽說有黑髮跟紅眼睛的呢……」

 「是這樣嗎……」嘆了口氣,朔間零靠著身側的椅架,窩在照不到光的和室椅上,又伸手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

 感覺像抓到了什麼、又沒有抓到什麼,是一股他前所未有的惆悵感,就連當年老友要到較遠的區域去任職時,他都還沒有這樣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那個少年很特別,但是他卻也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特別,哪裡不同於其他人了。他握緊了拳頭,嘆了口氣後抬起頭來說道,「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就拜託汝等替吾輩注意一下了,吾輩早上的時候不太能行動,說不定那孩子會趁機出來也說不定。」

 「好的!」雙胞胎們雙雙露出了笑容回應著,日向卻在突然之間又啊的大喊了一聲。

 「大哥、你又怎麼啦?」坐在旁邊被這一聲刺得震耳欲聾的裕太忍不住摀住了耳朵,帶著責備的眼神看向了旁邊的日向後,卻得到了一個不怎麼帶著好意的笑容。

 噙著一抹玩心的笑容,日向有些興奮的朝著朔間零提供了一個可能性,「朔間大人覺得那個孩子……會不會是個幽靈啊?」

 「咦?幽、幽靈……!」一聽見關鍵詞,裕太整個人變得有些窩縮了起來,即使他是妖怪沒錯,對於那種介在神和人以及妖怪中間的事物,也確實相當的不拿手。

 雖然日向現在提起肯定是要惹起他的害怕,但這樣想想,好像也不無可能,畢竟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在下著雨的時候上山,甚至站在山泉邊吧?一想起這些,裕太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看著自己的話語起了恐嚇效果的日向笑了笑,隨後又看向了朔間零再次的確認著,「朔間大人覺得呢?」

 「吾輩的感覺嗎……」他深深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可能性,確實靈體來說是不會沾上任何氣息、是乾淨而純潔的感覺的,但是那個結界可能也不是普通的靈體能夠做出來的,「……如果可能的話,是比較強大的靈體吧?」

 「咦──!那、那樣不是很危險嗎?」被朔間零這突如其來的附和又加深了恐懼,裕太忍不住的問起了面前的人,「為什麼朔間大人會那麼執著那個……呃、呃──東西!呢?」

 努力的找出能夠替代人以外的名詞,在尚未了解對方究竟是什麼之前,裕太打算就這麼稱呼了下去,畢竟如果真以為他是人,到最後發現是幽靈的話,他說不定是會嚇得暈過去也說不定的。

 「這個嘛……」一時被問了起來,朔間零也難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只能就最外層的想法說來,「因為那個孩子長得跟吾輩有七八分的相似喏,吾輩覺得相當的神奇。」

 「嗯?居然跟朔間大人長得像嗎?」對於這個答案,雙子們雙雙表達了疑惑,「可是朔間大人不是說沒有兄弟姊妹的嗎?」

 「依照吾輩的印象中是這麼回事沒錯……」但老實說來,他對過往的記憶也早就模糊不清了,說得準說不準,有一大半可能都是機率的問題了,「總之,找到那孩子的話應該就能清楚了喏,更何況這座山中如果有新來的訪客,還是得要好好了解一下的,就拜託汝等了。」

 「好的!」

 「好的……」

 狐狸們對比的聲調傳進耳裡時,朔間零笑了笑,自然的摸了摸兩人的頭…──這麼說來,這個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打從遇見了這兩隻可愛的小狐狸就有了……,究竟是什麼時候習慣的呢?

 朔間零第一次對於自己本身、抱持了這麼多的疑問。

 

 可惜的是、或許是他第一次驚擾了對方的動作太大,一連好幾日下來,朔間零都沒有收到狐狸雙子們說著找到了的消息,就算是太陽下山後他自己一人在山林裡走動,也一次都沒見過那個黑髮的少年了。

 究竟是他自己眼花了,還是對方真的是抹飄忽不定的靈體呢?朔間零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得不說自從有了尋找的目標後,他多少精神了一些,一些是為了工作上必須的認真,一些則是為了他早就認為死去的好奇心,如果這樣努力尋找的結果終究是場空的話,他還是會覺得有些惆悵的。

 嘆了口氣,朔間零從架子上拿來了地圖,憑著兩三盞的燭火點亮的光難得的研究了起來──他甚至想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去四周看看究竟是否有人見過了,「……另外一邊是月永君嗎……說起來也許久未見了喏……」

 看著地圖上以山泉為交界的另一側,朔間零想起了那個地方的神祇一直像是失蹤的狀態,飄忽不定著,幸虧有長居在那的妖怪替他鎮住了地方,雖然百姓們沒有地方神的庇佑,卻還是因為四方的神祇尚存所以也算是平和。

 「會是從那個地方跑過來的嗎……」朔間零認真的思索著,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妖怪沒有像是領地被入侵時的神祇般那麼敏感,就好比他的狐狸們雖然可以知道山跟村莊發生了什麼,但只要有心想隱藏自己的氣息的話,那確實是可以的。

 而且,那個少年都能在自己的結界中再蓋出一個地方隱藏自己的氣息了…──「朔間大人!」倏地,他的思考就這麼被打斷了。

 「裕太君,怎麼一臉緊張的樣子喏?日向君呢?」看著緊張的狐狸,朔間零倒是不慌不忙的把地圖捲了起來,打算到山泉邊再走一趟觀察看看。

 然而,在他將地圖放回原本的位置時,上氣不接下氣的裕太終於緩過了氣,對著他大喊著,「我們找到人了!」

 「唔?」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朔間零著實被驚訝到了,他還以為得要走進別的神的區域了,沒想到對方又這麼直接的送上門來了。

 「大、呼啊、大哥在拖延他……哈啊!朔間大人、快點跟我來!」朝著還有些愣著的朔間零揮了揮手,裕太乾脆的變回了狐狸的型態,焦急的在廊邊踏起了腳催促著。

 「吾輩知道了,走吧。」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紙傘,朔間零就這麼乾脆的手一揮將燭火滅去後,跟著狐狸快速的腳步前往了目的地,當他們抵達時,另一隻小狐狸就這麼保持著距離看著坐在山泉的石頭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如朔間零所想,對方果然又蓋起了不讓他發現的結界,而且一想,在兩個神的交界處中,被知感到的機會正好是最小的,看來是個聰明的孩子,「日向君應該沒事喏?」

 「嗯?大哥只是說要幫忙拖延住,然後讓我回去叫你而已,而且看來……」狐狸將頭探出了草叢,隨後又探了回來看向了他,「……應該是沒事的,大哥身上沒有咒語的痕跡。」

 「是嗎。」所以這個孩子,單純的只是躲著自己嗎?朔間零想著,看著自己手上的傘,想了想後決定還是先別打開它。

 打開了之後多少有些驅散的意思,甚至說來還有些戰意,他不過是單純的想和對方談談,只要在遇到危險之前打開就好了。這麼一想,朔間零就將傘放了下來,對著還看著日向的裕太說著,「那麼吾輩進去結界裡了,裕太君,記得如果有事發生的話就趕快逃喏。」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叫我去通知其他的人嗎,朔間大人。」對於朔間零突然開起的玩笑覺得無奈,裕太也只能嘆了口氣後說著,「希望您順利,還有……可以幫我鑑定一下那一位到底是不是幽靈嗎?」

 「くふふ、如果吾輩做得到的話。」在閒聊之間,他就這麼穿進了那層結界中──結果並不出乎他意料之外,「……!」

 少年還是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驚訝的看向了他,雖然這次像是沉靜了點,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只要他輕舉妄動一點,就會嚇跑對方。

 就跟貓一樣啊。他輕聲的感嘆著,隨後噙起了笑對著對方釋出了善意,「晚上好,跟吾輩的孩子還聊得開心嗎?」

 「……」被問起的人沒有答應,只是淡然的轉向了不遠處的日向,淡淡的看了一眼對方拉出來的有些僵硬的笑容,隨後收回了眼,也將自己的結界收了起來。

 「唔?怎麼吾輩一來就要走了呢,是吾輩打擾了汝的興致喏?」看著對方一連串的動作和起身的模樣,朔間零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一邊用有些期盼的語氣問道,「至少可以告訴吾輩汝是誰吧?」

 「……沒那個需要。」淡薄的聲音輕輕的傳來,從語氣中能夠了解對方大概是真的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了,但是朔間零卻也沒打算就是罷手。

 他向著那少年的方向靠近了些,謹慎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深怕著對方逃跑,卻又在要伸出手捉住的前一刻,突然的被水潑了個一身濕,「不要靠近我!」

 第一次、大概是整個人生第一次吧,朔間零第一次、又或者第二次見面就惹得人不開心,說實話他也不明白,但在他努力的抹去視野間染上的水珠時,少年又迎著日向和裕太兩人的驚呼聲逃跑了。

 他努力的在視線模糊時伸出了手,手確實感覺抓到了什麼,卻在完全睜開眼時才發現那不過只剩下對方的萬分之一點重量──一串的手鏈──金色的圓珠反射著他的臉,不知為什麼的,朔間零只覺得對這樣的物品感到了熟悉。

 「哇啊……結果還是被跑掉了啊。」有些洩氣的日向走了過來,無力的嘆著氣說道,「虧我還和他努力的聊了那麼久呢!」

 「辛苦大哥啦。」變回人形的裕太也跟著湊了過來,但先是好奇地朝著日向問道,「所以大哥你都跟他聊什麼啊?還有、那個……呃、到底是人還是妖怪還是那個啊?」

 「聊什麼……也不能聊什麼啊,他又不回答我。還有,我沒有摸到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啊,這個你應該問朔間大人才對。」撐著臉,有些疲倦的日向看向了還在對著那串手鍊發呆的朔間零,無奈的提問道,「所以他到底是什麼啊?」

 然而,即使提出了針對朔間零的話題,對方也像是遲遲還未回神一樣的發著呆,手上握著那串的鍊子若有所思的,究竟想著什麼他們也無法得知。

 等不到答案是讓人心急的,思索了會兒,裕太再次的發聲呼喊,「朔間大人?您怎麼了?」

 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的沉默,這樣的沉默讓狐狸雙子們都擔心了起來,只好一人一邊拉住了朔間零的衣袖,努力的晃了晃的時後,被呼喊的人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驚起,「怎麼了嗎?小狐狸們?」

 「……這話應該是我們要問你的吧,朔間大人。」眨了眨眼,雙子們睜著一樣的眼看向了他,「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嗯……不,並不是什麼大事喏。」看了看手上的手鏈,朔間零思考了半晌後將它收進了自己的衣服內,保存下來的話,說不定之後會用得上的也說不定,「然後呢?葵君們剛剛是在問吾輩什麼?」

 「啊、對對,朔間大人,你覺得對方到底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裕太緊張的眨了眨眼,等待著答案究竟是讓自己放心或是驚嚇無比。

 對於那樣緊張的小狐狸,朔間零笑了笑,「放心喏,就吾輩的觀察看來、那個孩子應該不是幽靈才對,不過是妖怪還是神,吾輩也還不知道就是。」

 「呼啊──只要不是幽靈我就不怕啦!」聽到了令人心安的答案後,裕太著實的鬆了口氣。

 「不過那孩子真奇怪啊,一看見朔間大人靠近就要逃跑呢……而且,真的長得跟朔間大人很像呢,我跟裕太一開始還在懷疑是不是他,看到正面就完全了解了呢。」坐在石頭上晃著雙腿,日向回憶著不久前看見對方坐在這裡的模樣時,他和雙胞胎的弟弟就差一點要叫出朔間大人的聲音來了,「感覺上雖然不是雙胞胎……不過也應該是兄弟吧?吶、裕太。」

 「是啊,我那時候也這麼覺得,會不會是朔間大人自己記錯了呢?」附和著兄長的話語,裕太也跟著看向了朔間零。

 但是當事人也只是笑了笑,自嘲的說著,「確實有可能呢,可能是因為吾輩老了的緣故,所以才忘記自己有弟弟這件事情吧?」

 「嗚哇──」聽著朔間零就這麼自然的接受這樣的結果,但一旁的日向確實著實的吃了個驚,但又轉念想想,「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忘記的話就真的太傷人啊!」

 「這麼一想……好像不難理解對方想要避著朔間大人的原因?」迎著日向的話,裕太思考了會兒後喃喃自語道,「如果我被這樣對待的話……應該也會避開大哥才對……」

 對於裕太的喃喃自語,在一旁的日向有自信的很快澄清道,「我才不會忘記裕太的哦?」

 「嗯──這點上我也很難相信大哥呢。」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好了,雙胞胎們別吵架了。」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制止了這場爭吵,朔間零笑著對兩人說著,「現在也還沒任何確定的方式,等之後再看見那孩子的時候才能確認了……如果吾輩真的忘記了弟弟的話,吾輩會好好的對弟弟道歉的喏。」

 應該,會再見面的吧?朔間零想著,在狐狸雙子們的吵嘴中,望向了少年消失前所坐著的岩石上,只看見了微弱的月光。

 

 ×

 

 『お兄ちゃん!』好像有誰打開了他的門,他可以聞見春天時淡淡的櫻花香竄進他的鼻間,然後誰抓住了他的手,『お兄ちゃん!』

 那個細軟的聲音又喊了一次,沒有得到答覆的他看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感覺到了身上多了一股重量,拉扯他衣服的力道像是從領口處傳來的,看來是對方爬上了他的胸前坐著,但是他感覺不到太多的重量,可能是個孩子也說不定。

 『お─兄─ちゃん──』孩子更努力的喊著他,軟軟的聲音讓人想要伸手好好憐愛這孩子,但卻動不了手,他還在睡著,所以在現實中無法實現自己的想法。

 而孩子似乎被他的毫無反應給惹得不滿意了起來,拉扯著他領子的力道也越來越強,軟綿綿的聲音除了呼喊外,也多了些什麼,『お兄ちゃん!快點、快起來陪我玩!』

 『起來陪我,陪──!』倏地,朔間零就這麼被這場夢給驚醒。

 他睜開了眼,沒有感覺到任何櫻花的香,只有梅雨下著時所帶來的淡淡的泥土混雜著草的香氣,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味道。

 這到底是什麼夢呢?朔間零坐起了身,一坐直的瞬間,他望見了那串金色的手鏈掛在他的桌邊,一如剛撿到的那一日一樣光滑的反映著他的臉,讓他忍不住伸手拿了過來仔細詳端。

 那個少年又不見了一陣子,但想著最近勞累了狐狸雙子們也好一段時間了,朔間零仍是沒有再讓他們滿山的去找,反而是讓他們好好的休息了,其中也有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對方會自己找來的緣故,或許有一半,就是因為這串手鏈吧?

 看起來和普通的手鏈沒有兩樣,也沒有任何的力量波動,就單純只是條鏈子,他卻也說不清楚這種自信究竟從何而來──從遇見了那個不知名的少年後,他確實多了太多個他解釋不清的疑惑。

 到底是誰呢?撥著那串鏈子,朔間零沉默的思考了一陣子,隨後他離開了床鋪,想著是下雨的時候,早上也能活動,而且雙胞胎們肯定還在休息,他就難得的早起一點去主殿坐著看看村莊的村民們的日常順便觀察少年是否有再出現的跡象時,一打開了門,他就發現了根本不用這樣做。

 比起他主動去靠近的距離更近,他尋找的黑髮的人兒就這麼站在神社的台階下淋著雨,在他出現的時候抬起了頭望向了他,卻也沒說出任何一句的話。

 不得不說這個樣子又讓朔間零亂了幾分,他還沒想好任何碰上這孩子的開場白,急急忙忙的想著的時候,就想起了還掛在手上的手鏈,「汝……汝是為了找這個,到這裡來的嗎?」

 一提起時,那雙和他相仿的赭紅色雙眼就別開了,「沒什麼。」少年只是淡然的說著,隨後轉過了身,看來就是要離去的模樣。

 「等等!」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這麼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怎麼可能讓對方又這麼溜掉。急促的跑向了對方,一捉住那只他握過許多次都未果的手腕時,朔間零看見對方吃疼的表情,才發現了他用力過度了,「……抱歉,吾輩有些緊張了。」

 他調整了一些力氣,還是沒有將那只手放開來,而是輕輕的讓對方搭著後,將那串金色的手鏈掛回了他的手上,「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喏?所以汝才到這來的。」

 「並不是。」少年第二次的否定著,卻也絲毫不動的看著朔間零將手鏈就這麼戴回他的手上,三四圈的纏繞著他細細的手腕時,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沉重了些。

 朔間零刻意的將動作放慢了,畢竟雖然是靠著一股氣才抓住對方做了這件事情,但之後該做什麼、該問什麼,他一個也還沒想好,雖然該問的事情有很多,但也不知道從哪裡問起才好,拖延到最後,他才終於道出了一句,「可以問汝一個問題嗎?」

 「……」少年沒有回應,只是沉默的看著他,然而見著對方沒有將手抽回去的樣子,朔間零也就這麼當對方答應了,嘴在空氣中張闔了好一陣子,才問出了一個看來不痛不癢的問題,「汝的、汝的名字是什麼?」

 聽見了問題後,少年有些皺起了眉頭,看來是不太想回答,但是都到這個關頭了,朔間零自己也不願退縮再改變成另外的話題,更何況,只要知道名字的話,或許就能夠知道對方的來歷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沒有跳得那麼快過,撲通撲通的就像是人類們所說的悸動,朔間零知道這有些不同,但是他仍是這麼覺得這種感覺是一種悸動,像是什麼東西終於要從他心裡湧出的可怕情感──前所未有的熟悉,就像是以前經歷過一樣──「……凜月。」

 「咦?咦…──!」在他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兩個音節帶來的意思前,少年就先一步抽回了手,冰涼的金色圓珠蹭過他的指尖,然後就跟著主人一樣離開了他的面前,「等、等一下!」

 就算他想再次挽留,看來也已經太遲了,少年就這麼在他的面前散成了點點螢火,看來就是有備而來的樣子,螢火完全散去後,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雨中。

 朔間零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握住了對方的那只手,思考著少年過低的體溫和纖細的手腕,突然感覺到了有些心疼。

 你到底是誰呢,「……凜月。」他說,他叫這個名字。

 

 ※

 

 「咦──那麼兇的人居然有這麼好聽的名字啊?」躺在書堆中的小小一隅,似乎已經有些累了而枕著手臂望著天花板的日向晃著耳朵,感嘆似的說著。

 「大哥……人家也不是凶吧?」手上拿著一本書,挨著日向的尾巴邊坐著的裕太無奈的說著,「還有休息夠了的話就快點起來找吧?你已經躺在那裡快要半個小時囉。」

 「唉……」抓了抓頭,被訓斥的日向雖說是爬了起來,但卻一點也沒有要拿起身旁的書的想法,反而用雙手撐著臉頰,噘著嘴說道,「為什麼這種事情朔間大人不直接去問他呢?不是都知道對方的名字了嗎?這樣找人明明簡單很多了……」

 名字對神或者是妖怪而言都是相當重要的,只要一被他人得知,無論多麼的會隱藏自己的行蹤,只要被知曉了名字後,想要找他就簡單得多,簡單的呼喊這種事情人人都做得到,更可怕的是法術這件事情能夠連結界都打破,直接找尋到對方。

 「朔間大人知道啊。」對於哥哥的不滿,裕太倒是冷靜的又翻了翻手上的書籍。

 「嗯?那結果呢?是失敗了?」可以用法術追蹤是一回事,可是如果兩者之間的能力相差太多,確實也是有可能被阻斷的,一個弄不好的話,還有可能連追蹤的人都受傷的,「那個人感覺起來也沒比朔間大人厲害啊……」

 「不是那個原因。」將看完的書闔上,放到了另一側已經疊得高高的書堆上,裕太一邊解釋著一邊拿起了下一本,「朔間大人說名字還不完全,在那樣的狀態下,也不能準確的追蹤到,昨天晚上試著追蹤了一下,結果雖然好像有找到什麼,但是在中途就斷了……大概是因為時間太久,被發現了吧。」

 「是這樣的嗎……」日向對結果感嘆了一會兒,隨後又打算躺回去的時候,尾巴狠狠地被裕太揪了一下,「──痛!裕太!你做什麼啊?」

 「大哥你太偷懶了!你不幫忙的話,這堆書什麼時後才翻得完啊?」鼓起了臉,裕太一臉不滿的對著日向說道,「朔間大人也沒在偷懶了,大哥你就多少幫點忙吧!」

 「好啦……」拿起現在的朔間零跟他比較的話,日向確實了解自己就是吃虧那一方,乖乖的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認命的拿了本書翻了起來。

 一知道了那個少年的名字之後,朔間零就栽進了已經許久未打開過的書齋裡,書齋裡詳細有什麼他們也並不清楚,只知道朔間零在他們醒來後就拿出了一堆典籍要他們幫忙找找有沒有關於螢火的消息──照理說來,地方神之間會知道彼此的能力,但是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可是那孩子的能力……吾輩也從來沒見過。』

 『雖然有些對不起汝等,但還是拜託小狐狸們幫幫吾輩了喏。』說完這兩句話後,朔間零從昨天就關進了自己的房間裡,好奇的去看的時候有發現到,對方就只是對著整個山的地圖緊緊的凝視著,看得出來是在探索整個區域的樣子。

 既然連上頭的大人都這麼認真了,他在偷懶下去好像就說不過去了,「不過,那隻螢火蟲是只給了名、還是只給了姓啊?」

 「這個朔間大人倒是沒說……不過叫凜月的話,應該是名字吧?有誰會拿這個當成姓氏的嗎?」挨上了日向的背,裕太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不過神的名字本來也就是上天賜的就是,嘛、現在也不清楚啊。」

 「那時候朔間大人應該把我們叫醒把他抓起來才對,才省得我們在這邊翻書。」看過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的書籍,日向才又剛開始不久就覺得頭疼了起來,事實上他再第一次翻開這些書的時候,就覺得當時他們不應該睡著才對。

 「朔間大人如果要抓的話,應該自己就能把他抓起來了啊。」用著有些無奈的語氣,裕太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書說道,「我覺得我們的話,或許也還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呢……」

 噘起嘴轉過了頭,日向看著靠在自己背上的弟弟,不滿的訓斥道,「裕太你怎麼這麼看不起自己啊,二打一總會贏吧?」

 「姑且不論二打一陰不陰險,可是大哥你那時候不是坐在他的結界裡就覺得壓力大嗎?而且回來的時候還很虛弱了……那個人看起來可是沒拿出全力來的,要不是朔間大人現在醒著,說不定我們是會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呢。」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從日向的背上離開,面對面正坐著望向和自己相仿的臉,「那個時候跑得那麼急,也是因為我覺得晚了一點的話,可能就會失去大哥啊。」

 「裕太……」對於弟弟這樣難得認真的和自己說話的模樣,日向稍稍的收起了些焰氣,隨後笑著伸出了手,和朔間零習慣那樣的摸了摸他雙胞胎弟弟的頭,「放心吧!我一定會待在裕太的身邊的!不管是什麼時候。」

 「大哥你每次都這麼說啊……」雖然聽來像感嘆的句子,但是跟著日向的笑容,裕太也跟著放鬆的笑了起來,是的,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會是無敵的…──〝鈴鈴〞──倏地,山中不知何處發出了鈴噹的聲響,打破了這份平和的氣息,「──大哥!」

 「唔、唔嗯!去叫朔間大人吧!」抖了抖耳朵,雙胞胎狐狸在下一刻立即起步跑到了緊閉著的房門前,說了聲「不好意思!」就要打開門的時候,門卻自己先打開了來。

 「朔間大人!」看著走出門來的人,狐狸們帶著焦急的語氣喊著。

 「啊啊、吾輩知道。居然在這時候來了訪客,真是不逢時啊……」嘆了口氣,朔間零走到了廊邊將雨傘打開了來,望著清澈的天空聚集了淡薄的雲後,下起了毛毛細雨來,「走吧。」

 「是的!」跟在朔間零的腳步後,雙胞胎狐狸也跟著這麼走進了雨中,跟隨著朔間零走入了山中的樹林裡。

 這麼明顯散開來的氣息還是自他醒來的第一次,朔間零不敢定論是不是那個稱為凜月的少年,畢竟對方也從沒在他面前展露過能力,即使變成了螢火,那也充其量只是個逃跑的法術,根本稱不上什麼正式的力量。

 如果是的話,當然是好事一件,畢竟能夠知道關於凜月再多一點的消息的話,對於他腦袋裡揮之不去的困惑可能就會少一些、甚至是多一些能夠探知對方的線索,但如果不是的話,除了失望以外,他還得想辦法面對這麼露骨的、甚至可以說是挑釁的舉動的侵入者。

 沿著氣息一路走著,他們最後仍是走到了山泉邊,這個地點讓朔間零安了不少心,畢竟除了凜月,最近他也沒見過誰在山泉邊出現,或許、或許是個再問他多一些問題的好機會…──「朔間大人!那邊!」

 順著狐狸之中不知道是誰的呼聲望去,朔間零確實看見了山崖上的泉邊出現了形似凜月的人形,他放下了心,轉過頭對著狐狸們笑道,「吾輩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好喏,小狐狸們在這邊等著吾輩吧。」

 「可是……這樣不會太危險嗎?朔間大人。」面露擔心的裕太問著,似乎一直為了不清楚對方底細這件事情憂慮著,雖然知道凜月不是幽靈後安下了不少心,但到底是什麼來歷,似乎因為他不斷的想深究也影響到了裕太。

 朔間零只是笑了笑,「不須擔心,吾輩自己可以保護好自己的。那麼,吾輩過去了──」給了擔心的狐狸們留下了話語,他隨後啟步走向了那道有些單薄的身影。

 越是靠近,朔間零越是能感覺到凜月身上傳來的波動,雖然是輕緩的,但是卻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憂傷氣息,原本總該飛舞著的螢火蟲們也都停在細長的草上,一閃一閃的發著光,像是為了誰而引路一樣。

 他慢慢地走近了同樣是坐在岩石上的凜月,正想著什麼距離可以開口時,卻在下一步的時候先惹來了對方的注意,「不要靠近我。」

 「……打擾了嗎?」那樣冷靜的語氣就像是前幾次交談時的口吻,沒有什麼波瀾,朔間零也只能輕笑著接下了話語,「原本想著是誰,所以才過來的喏……難得汝有這麼大的動靜。」

 「……是嗎。」凜月沒有回頭,只是直直地往前看著,似乎是前方有著什麼新奇的東西心引了他的注意力,而他正深深的凝視著。

 這樣的舉動惹起了朔間零的好奇,以往凜月總是會用一副冷淡且難以接近的表情看著他,甚至帶了些驅趕的意味,今天到是平和的接受了,而且還一股勁的朝著對面黑暗的樹林裡看,他好奇不已的朝前面有走了幾步,映入他眼簾的畫面卻讓他忍不住驚呼了,「──凜月!」

 看來已經奄奄一息……不、甚至可以說是沒了氣息的人就倒在那裡,而凜月居然坐在這一岸的岩石上,只是單純的凝望著,「你……!」

 「我怎麼了嗎?」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凜月卻從岩石上站了起來,雖然平等的站在地面上時是他高了些,但是眼下凜月站在岩石上,硬是比他高了一點,赭紅色的眼裡帶著清徹的純意,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不對一樣,又或者是冷漠了,「這是我的工作,你還是閃遠一點吧。」

 「工作……?」他驚訝的重複著,就這麼見著凜月伸出了手,淡淡的螢火從他的手中出現,那串他曾經親自戴上的金色手鏈就這麼分化出了兩縷的金絲,包裹住了那團看來溫暖的火焰,飛向了那具無人知曉的屍首。

 朔間零愣愣的看著,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能力,應該說,並不是沒有掌管生死的神祇,而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形式,或者說…──「凜月、汝究竟是……?」他認真的、嚴肅的問起。

 「……」被問起的人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隨後回到了不遠處,他看著螢火和金色細絲包裹了屍首全部後,伸出了手,隨後猛然收緊後,淡淡的磷光就這麼從屍首上浮現,被螢火及絲線纏繞得穩固的回到了凜月的手中,「我是什麼……嗎?」

 他聽著那句淡淡的聲音,沒有帶起太多的情緒波瀾,卻也不是完全的無,朔間零突然覺得自己問錯了話,但是這確實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在他就要補上解釋時,凜月卻先一步的笑了起來。

 帶著點輕蔑的、甚至是高傲的對著他笑了,「我不算是神的話,應該算是妖怪吧?地方神先生。」

 「這個……」朔間零就這麼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確實就他們的分別而言,不是幽靈,不是神的話,就只剩下妖怪這麼個選項了,「……是這麼說沒錯喏……」

 「那麼,就請地方神大人離我這個〝妖怪〞遠一點,不要再來找我了。」跳下了岩石,凜月捧著那道閃爍的磷光,毫不留戀的邁開了步伐,帶起了總是在他身旁飛舞的螢火蟲們。

 「等等、凜月…──唔!」他想要像每次見面時一樣伸出手抓住對方,然而這次,朔間零卻沒有成功,他的手伸到就要抓住對方外掛的時候,就碰上了一道他無法穿透的結界,讓他失了神,也錯失了再出手的機會,就這麼愣愣的目送了對方離去。

 等到他再回神的時候,已經是狐狸們擔心的跑到他身後呼喊他的時刻,「朔間大人!」

 朔間零有些呆愣的回過了頭,看著跑向前來的小狐狸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解釋起才好,只能在擔心的眼神中訥訥的說出一句,「吾輩沒事……」

 「您都有點恍神了,這樣是沒事嗎?」對於他的反應,小狐狸們一反往常的更加擔心了起來,發話的日向甚至連敬語都用了起來。

 面對憂心忡忡的狐狸們,朔間零只是拉開了笑容,看著兩雙擔心的眼神重複了一次,「吾輩真的沒事,小狐狸們無須擔心喏,只是剛剛稍微的被嚇到而已。」

 「嚇到?是那個人做了什麼事情嗎?」一聽見別於平常的詞,狐狸們又更加的激動了起來,對於外人他們雖然不怕,但如果讓朔間零受了傷又或者是做了什麼對這塊土地不得了的大事,那可就糟糕透了。

 「不,也不是那麼大的事情……」知曉了雙子們想著什麼,朔間零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兩人的頭,溫和的笑道,「總之,吾等先回去吧,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咦?真的可以嗎?」對朔間零的提議,裕太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用再多巡視一下嗎?這附近之類的……」

 「那個的話……」不知不覺的、朔間零將眼神擺到了不遠處的地方上,卻赫然的發現那個地方一點東西也不剩了,雨因為他剛才的驚嚇而停止了,淡薄的月光正透過雲層照耀著那片土地上生長的不具名的白色花朵。

 氣息一如他在凜月身上發現的一樣乾淨純潔,就像是經過淨化之後的土地,「……應該真的沒事了。」

 凜月也走了,也不曉得該去哪裡找他才好,找不到人的話,就算是想破了頭、踏遍了整座山,他們或許也找不到一個答案,倒不如好好的回去,等待著對方再次出現又或者是想到了別的辦法還比他們現在沒有頭緒的尋找來得好。

 「吾等回去吧。」朔間零說著話時,仍然是注視著那朵在月光下盛開的花朵。

 

 日後好幾次,朔間零都在知感到凜月的波動時一個人前往,他不像是普通的神一樣會對血或者屍體而遠之,雖然也不到完全能接受的地步,但起碼站在一旁看著凜月做完事情,是他可以做到的事情。

 「……你到底要看幾次才夠。」忍受了好幾次被窺視的感覺,終於受不了了的凜月惡狠狠的轉過了頭,瞪向了陰暗的樹林處。

 「抱歉,因為吾輩也不想隨便打斷汝,只好在旁邊看著喏,還有……」對於凜月的那份氣憤,朔間零只是用溫柔的笑容回答著,「吾輩想等著凜月回答汝究竟在做什麼、是誰這些事情。」

 「無聊的惡趣味。」撇過了頭,凜月捧著剛回收回來的磷光就要往另一邊走去,螢火蟲們飛起的樣子告訴朔間零他們的談話又要到這裡停止了,但是他仍是努力的想要爭取多說一些話的機會,所以向前走去了幾步。

 「那些東西……!」對著凜月喊著,直到了對方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後,朔間零才又擺出了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裝出了好奇的樣子的問著,「至少、能告訴吾輩……那些光、汝手上的光究竟是什麼吧?」

 「為什麼要知道這個?」順著朔間零的話看向了手裡的磷光,凜月稍稍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的模樣訴說著他並不是很想聊起關於這個的話題──不,大概是連聊天這件事就已經不想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呢?說不著幾句話就會溜走,想要追上又追不上,但是還是想要抓住跟螢火蟲一樣飄忽不定的這個人……。朔間零看著面前的人兒,不知道該開口解釋、又或者是追加上其他的問題讓對方擇一回答。

 看著他不語的樣子,磷光反應著的臉突然間勾起了一抹微笑,凜月暨上一次後,對他又展開了笑容,然而一樣是那麼嘲諷式的笑,朗聲說著,「好啊,告訴你吧。」

 「唔?」他期待的抬起了眼,卻看見了凜月張開了嘴,將磷火單手提起,就這麼像是吃著一塊餅乾般的輕鬆的吃掉了它。

 那樣的畫面朔間零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著,但究竟是因為從未看見過的凜月舔著唇一臉滿足的樣子、又或者是不可置信的顫抖著,他無法得知,只是睜著赭紅色的眼就這麼望著面前的人兒。

 「吶、你知道嗎?死掉的人還挺好吃的哦,特別是剩下最後一點氣息的時候……」對著朔間零,凜月放下了手,正面的對著他瞧著,在月光下加深了那抹嘲諷的笑容,「……特別的好吃哦。」

 「……」面對這樣的凜月,朔間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應該說,凜月總是做著他理解為常理外的事情,他本身的存在,或許對於他而言就是個他認為的現實之外的部分。

 「呼哈──」看著他沒有反應,凜月反而是自在的打了個哈欠,慵懶的開口道,「如果你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走了……還有,以後別再看著我、最好是不要再來找我了。」

 「凜月……!」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凜月就隨著一陣風吹過的消失了,螢火蟲跟著離去,土地上只剩下了月光的亮和朔間零一個人。

 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嗎?朔間零自問著,他想著他需要的答案是這個嗎?即使知道了凜月是以人類的死亡又或者最後一口氣生存著的妖怪又能如何?他最想知道的,只有這個而已嗎?

 ──當然遠遠不足。朔間零嘆了口氣,在晴空萬里的仲夏夜裡打起了傘,他想、是時候在數年後走入別人的領地裡了。

 

 ×

 

 「那麼、吾輩不在的這段時間就麻煩汝等了。」打著傘,朔間零在清晨霧還未散去時啟程,雖然說只是隔壁的區域,但要走到彼此的神社的話,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好的……呼啊啊──」一早被叫醒的狐狸們只是靠著彼此,努力打起了精神回答著,揉了揉還有些朦朧的眼,「朔間大人、路上小心。」

 「嗯,吾輩走了。」摸了摸狐狸們的頭,朔間零笑了笑後便在狐狸們的目送中離去了。

 為什麼不挑晚上的時候去,有相當多的原因。一邊走著的時候,朔間零一邊想著幾日前的夜晚,看著他然後一口一口的吃下他人的凜月的模樣,雖然那雙赭紅色的眼裡看來乾淨得一點情緒也沒有,但是他總覺得有些怪異。

 或許是他對於凜月的本質本就感到懷疑,是妖怪還是神明這件事情,他也還沒有個定奪,即使凜月的動作就像是已經衝著他說自己是個妖怪,但是那樣太過於故意的舉動,卻又讓他心生疑慮,沒有任何的起因,他單純的就是感到了懷疑,雖然說也不是沒有妖怪會這麼做,但他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只好親自的走一趟。

 但是他也無法肯定,他這趟小小的旅程會不會得到任何收穫──朔間零從和服內拿出了昨日剛回到他手上的書信,根據他擅長收集資訊的舊友的回應──地方神的月永雷歐自從遠行後就一直都是由長居在那的蛇妖及祭主家族守護著,但也因為沒有地方神那樣敏銳的感知地方上的事情,即使凜月有可能在那邊停留過,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不過機會總是有一個是一個,而且就凜月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看來,朔間零也明白他不可能在凜月嘴裡多撈到些什麼有用的資訊,他知道如果用時間來慢慢的和凜月混熟也是一個方法,但可惜的是他不像是狐狸雙子們一直都醒著,而是會沉沉睡去半年之久的,如果凜月在他沉睡的時間離去了,那在他心中的謎團們,可能就會永遠是個謎了。

 可能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感興趣,不管於什麼方面說來,朔間零都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手。

 清晨的霧已經開始散去,他抬起頭看了透出雲縫的陽光,雖然說在日光底下他會有些不適,但打著傘也礙不著什麼,只能希望一進去的時候,不要被當成什麼怪人就好。朔間零笑了笑,跨步踏進了不同於自己的結界中。

 

 可惜他想過的事情,十有九成往最差的方向發展…──〝咻──〞──一走進對方的領域還不過幾分鐘的事情,朔間零就這麼看著自己的面前快速的飛過了一把弓矢,用力的插上了他身旁的樹幹上。

 哎呀哎呀,果然真的還是該做一下敦親睦鄰的工作的。朔間零只是嘆了口氣,這麼想道的時候一邊將身旁的結界蓋了起來,打算尋找弓矢來源而跨出腳步時,從樹上就傳來了尚還有些稚氣的少年的聲音,「無禮之徒!竟然敢在白日之下如此張狂的闖進結界裡!」

 順著聲音看去,朔間零並沒有看見聲音的主人,但在風聲之中也聽見了踩在樹幹上的聲音,猜想著對方應該是在他身旁的樹上正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能帶著些許笑意回應,「真是抱歉喏……吾輩只是個普通的想來尋求答案的人,無須擔憂。」

 少年的足音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他話中的真實與否,過了會兒,少年才又重新的開口問道,「那麼、你到這裡來是為了尋求什麼答案?」

 「吾輩的答案、應該不是汝能解答的。」朔間零輕笑了聲,如果是連地方神祇的氣息都還無法辨識敵我的小犢的話,應該是剛來不久的小妖怪或者是孩子,這樣的人不會有他想要的答案、這點是理所當然的,「可以的話吾輩想見見現在代替月永君守護此的祭主一家、或者是瀨名君也可以。」

 「唔!」似乎是被他的話所激起了不滿的情緒,朔間零能感受到少年又動作了起來,可能的話是朝他舉起了弓矢,要再朝他射來一箭,「如此曖昧不明的答案我是無法接受的,還是請您離開吧!」

 「在那裡嗎。」順著太過明顯的情緒波動,朔間零轉過了頭,望向了樹幹上半跪著瞄準他的紅髮少年,打算笑一笑說些什麼表達自己的善意之前,對方手上的弓箭卻也已經脫手了。

 真是糟糕,他原本不打算出手的。嘆了口氣,朔間零舉起了手,花了些力氣將那把直指自己的弓矢給彈開了,「普通的弓箭是傷不了吾輩的……汝還是帶著吾輩去找這裡現在的管理者吧?剛出生不久的小犢,如此盲目的話是很危險的喏。」

 「唔……!」少年似乎沒有被這番話語所平息,反而是咬了咬牙後再次提起了弓箭,望著這副情景,朔間零也只是無奈了起來。

 他果然是不太會跟年輕人溝通了嗎?不只是面前的少年,連凜月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朔間零舉起了手,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結束這場鬧劇的同時,一道急促的聲音反而從後頭插了進來,「小司司!住手!」

 「唔──?」被聲音所阻止的少年愣了會兒,放下了原本打算射出的弓箭後望向了跑來的人影,「鳴上前輩……」

 「真是的、剛剛人家都叫你等一下了怎麼就自己跑出來了,而且還這麼冒冒失失的……」喘了口氣後,到來的金髮少年對著樹梢上的人說教著,但隨即那雙紫色的眼瞳就看向了朔間零,堆起了歉意的笑容道著,「很抱歉失禮了,那個孩子還在見習中,無法看照得體是我的疏失,朔間大人。」

 「不、吾輩這麼突然的來訪也有錯。」聽著有禮的道歉詞,朔間零收回了手,轉身正對著面前的金髮少年問道,「汝應該才是這地方上的祭主吧?」

 「是的,我是鳴上嵐,目前暫代王さま……噢、月永大人暫管這裡的人事。」對著朔間零有禮的行了個禮,鳴上嵐隨即將從樹上下來的少年拉到了自己身後,「這位是朱櫻司,目前算是暫時在神社裡修行的孩子,雖然看來有些莽撞,不過是個很可愛很認真的孩子,還請您多見諒了。」

 「鳴上前輩……」被介紹著的朱櫻司看來對於自己的介紹頗有微詞,但是一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似乎也沒了底氣反駁,只能乖乖的接受。

 「吾輩不會放在心上的,不用介意。」看著面前的兩人,朔間零笑道,「能在剛進來的時間就找尋到汝等也算是好事一件,吾輩有些想問的事情,想要請鳴上君回答吾輩了。」

 「我了解了,那麼請先到神社裡吧。」站起了身,鳴上嵐掛著笑容對著他邀請道。

 

 雖然是無主住著的神社,但朔間零仍明顯看得出來內裡仍是有人打掃著維持,不過也難怪,月永雷歐所管理的區域並不算是個小區域,而且有祭主的家族在的話,就代表總還是會有人在非祭祀的時間上來到此管理,畢竟身為祭主的家族中,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個能夠承受地方神的力量而成為神的半身的人。

 好比如說面前的鳴上嵐大概就是一個,朔間零能夠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些許月永雷歐的氣息,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

 注意到他的視線,鳴上嵐笑了笑,開口問起了剛才未完成的話題,「朔間大人今天到這裡來,是想請問什麼事情呢?」

 「吾輩想問的事情……」既然對方如此直接的開了話題,朔間零也沒打算拐彎抹角下去,「……應該是關於交界處出現的妖怪的事情,雖然吾輩也無法斷定那孩子是不是妖怪就是。」

 「啊啦?如果是妖怪的話,人家就有點難幫上忙了……」聽見了朔間零的問題,鳴上嵐露出了一副困擾的神情,思考了會兒後轉向了一旁正座著旁聽的朱櫻司說道,「小司司,可以去幫人家找泉過來嗎?」

 一聽見了指令,朱櫻司露出了既是困惑又是驚訝的神情,重複著問道,「咦?要找瀨名前輩過來嗎?」

 「嗯,如果要問這個地方的妖怪們的事情的話,泉比起人家更清楚,還是讓他來回答比較好。好了,快去快去。」簡單的解答了朱櫻司的困惑後,鳴上嵐就這麼揮了揮手,讓對方趕緊去找他們口中的瀨名泉去了。

 朱櫻司乖乖的離開了房間後,鳴上嵐倒也沒有說起其他的事情,只是平淡的端起了茶喝著,面對著朔間零也只是保持著有禮的微笑,看來已經經過了不少的歷練。

 「月永君能有汝這樣的祭主,真是幸運喏。」喝了口茶,朔間零如是感歎道,雖然家裡的狐狸雙子們也沒什麼不好,但能有這樣沉穩把持一切的人或許還是會讓人更安心些。

 「真是謝謝朔間大人的誇獎呢,不過人家會有今天,也都還是因為王さま……哎呀,一直習慣這樣叫月永大人,要改過來還是不太習慣呢。」對著朔間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鳴上嵐繼續說了些去,「也是經過了不少事情,所以才會有今天呢。」

 「無妨,吾輩早就聽說月永君不喜歡那麼拘謹的叫法,這種叫法倒是也挺新奇的。」聽著名上嵐的解釋,朔間零只是笑了笑,「月永君大概是覺得汝等足夠支撐這個地方,才突然遠行的吧。」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呢……」鳴上嵐感嘆的說著,又喝了口手中的茶,「說起王さま的話,比較能說是任性妄為呢……啊、你說我說得對嗎?泉。」

 「既然只是在聊天,何必叫我過來,超煩人的。」打開了門,被尋求了意見的瀨名泉就這麼大咧咧的走了進來,看見了坐在對面的朔間零時皺起了眉頭,「朔間你沒事到這裡來幹嘛?」

 「啊呀泉你不要那麼兇嘛,先坐下來有事情好好說啊。」對於瀨名泉一開口就像是要趕客的語氣,鳴上嵐也只能在一旁勸導的說著,「朔間大人就是有事才會過來的,不是嗎?」

 「哼……」淡淡的哼了聲後,被勸說的瀨名泉乾脆的在鳴上嵐身邊坐下,入席的同時,原本離開的朱櫻司也端著茶走了回來,並將原本大開的門給關上了來。

 室內一變成密閉空間後,瀨名泉就直奔重點的開口問道,「所以呢?朔間你到這裡來到底想問什麼?明明這時候應該在睡你的覺吧。」

 「泉!都讓你別這麼直白了!」對於瀨名泉的語氣,在一旁的鳴上嵐聽得心裡是起了深深的無奈,雖然他大概能知道瀨名泉的年歲跟月永雷歐、甚至是跟朔間零有得比,但好歹對方是神祇,也不知道是不是像月永雷歐一樣那樣不拘小節的人,這樣的回應讓他著實感到心驚膽顫。

 「くふふ、鳴上君不用那麼緊張,瀨名君說得也確實沒錯喏。」看著鳴上嵐的反應,朔間零倒是沒什麼關係的揮了揮手,甚至附和了瀨名泉話中所講的意思,「吾輩雖然這季節裡醒著,但早上還是吾輩的休息時間,吾輩自己也不太喜歡在這時候出來活動。」

 迎著朔間零的結論,瀨名泉看上去更加的不耐,「所以說,結論呢?如果沒事的話就少過來這裡了,超煩人的。」

 「真是抱歉呢,那麼吾輩就說說來的目的吧。」面對著瀨名泉對於閒話家常已經有些厭煩的語氣,朔間零倒也不慌不忙,只是喝了口茶後才繼續開口道,「吾輩想問問汝等有沒有見過叫凜月的孩子。」

 「凜月……啊啦?是那個孩子嗎?」一聽見朔間零的問句,鳴上嵐思考了半晌後似乎有所答案,轉過頭去對著瀨名泉確認著。

 「鳴你應該沒資格叫那傢伙孩子吧?」對於鳴上嵐丟來的問句,瀨名泉只是給予了默認似的吐槽著,「明明以前還被耍著玩過。」

 得到了瀨名泉突如其來的爆料,鳴上嵐有些不滿的噘起了嘴,但語氣仍是輕鬆的回答著,「那都是過去了嘛,小凜月陪我玩我也挺開心的啊。」

 「哼──不知道是誰被弄哭了之後還跑來跟我們告狀的啊?」反倒是瀨名泉對於這個話題興致勃勃的樣子,甚至露出了一臉的壞心笑容,好似就想把鳴上嵐逼入絕境。

 對此,鳴上嵐只是放棄了爭論,嘆了口氣後將話題轉移,「泉真是的,一直記著以前的事情會老得快哦。」

 「對我來說年紀根本不算什麼。」撇了撇嘴,被強制停止了調侃的瀨名泉回到了本來有些不耐的表情,甚至撇開了眼,看上去比剛才的鳴上嵐更加的不滿。

 就這麼聽著兩人的一來一往,朔間零對於自己這次的遠行又多了一點希望,抱著滿滿的期待問起,「看汝等這反應,是有跟那孩子相處過嗎?」

 「啊,是的,雖然是人家小時候的事情,不過記得很清楚哦。」先回話的是鳴上嵐,一提起話題裡的主角時,嘴邊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浮現了出來,「以前人家偶爾還會跟小凜月一起放水燈呢。」

 「那是鳴你去打擾人家的工作吧。」在一旁默默聽著的瀨名泉又在出其不意時給了一句吐槽,一副就是要跟人吵起來的模樣。

 「才不是,是小凜月讓我幫忙的哦!」對於瀨名泉的吐槽,鳴上嵐不甘示弱的回嘴了。

 但瀨名泉這次似乎是不打算將吐槽這件事擺在前頭,只是輕哼了聲後轉過了頭,看著一臉微笑的望著他們的朔間零問道,「所以呢?你來問我們他的事情是想知道些什麼?」

 「吾輩是今年醒來後發現了這孩子出現在吾輩的領域裡,但是那孩子不太肯跟吾輩說些什麼,所以才想來問問看瀨名君汝等這邊是否知道些什麼。」回應起瀨名泉的問題,朔間零將自己大部分的目的和真心說了出口,剩下沒脫口的一小部分,是由於他個人私心在意著凜月的那一塊。

 雖然說出口了不怕被嘲笑,但如果參雜了私心,得到的回答可能就會有所影響,所以朔間零選擇不說,將那些問題擱到了後頭。

 聽完朔間零的回應,瀨名泉只是哼了聲,冷靜的回答起了問題,「那你還真算是歪打正著,那傢伙可是不會停留在同個地方太久的,也不是所有人都看過他。」

 「哦呀?這話怎麼說?」不是所有人都看過他,就表示凜月的活動範圍很廣?可能偶爾才會出現一次?他好奇的思考著,一邊聽著來自於鳴上嵐的解釋。

 鳴上嵐的回答比起瀨名泉更詳細了許多,一舉解釋了他心中幾乎大半成的疑惑,「小凜月的存在……嗯──應該說是職務?是讓不甘死去的人們的靈魂安息的,但是通常來說人們不是自然的迎接死亡比較好嗎,所以小凜月自己說過,他出現的地方就會有一場不幸的災難……」

 「剛好那傢伙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我們這裡的笨蛋王消失了,鳴也還不成什麼氣候,是有過一次小災過,所以也算是印證了他的說法吧。」或許是聽見了鳴上嵐那般詳細的解釋,瀨名泉的補充也多少詳細了些,一人一語的對他解釋著凜月這個人的身分。

 他努力的去消化了解了訊息、並且思考後再次問出,「所以類似是……災難神的存在喏?」

 「大概吧,他本人也是這麼說的。」

 「不過人家倒不覺得小凜月是災難神就是,每次小凜月把水燈放走的時候,都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啊,還有會唱安息曲,比較像是安撫那些早逝的靈魂呢。」

 相對於瀨名泉肯定的回應,鳴上嵐倒是持了不同的意見,這點朔間零也不感到意外,畢竟事物本就是一體兩面,對同一件事情的理解也未嘗不是如此。

 「那麼說來的話,凜月曾向吾輩提過自己是靠吃靈魂維生……」接續著鳴上嵐的話題,朔間零提出了讓他心念幾日的困惑,如果對方真如鳴上嵐所說,那麼這件事情就會是偽裝的假象。

 「啊、那是騙人的哦,我也被小凜月騙過呢。」鳴上嵐笑了笑,就這麼將凜月面對他說過的謊給拆穿,隨後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的喃喃自語著,「不過那樣做的話,我記得小凜月的身體會有後遺症的……」

 朔間零耳尖的捕捉到了其中的關鍵字,他想起了凜月就在他面前吃下的樣子,有些不安的問起,「後遺症?」

 一邊思考著,鳴上嵐一邊用不太確定的語氣開口說道,「這個人家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當時被嚇到的隔天人家就在樹林裡撿到小凜月了,臉色蒼白得跟抹了十層粉一樣呢。」

 「不過如果是為了騙你、那也有可能……」

 被小小的聲音所吸引,鳴上嵐好奇的往瀨名泉的方向看去,「嗯?泉你剛剛有說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說!」對於鳴上嵐的困惑,瀨名泉只是揮了揮手,隨後立刻看向了朔間零,總結了這個答案的結論,「總之,關於那傢伙的事情我們只知道這樣了,這樣可以了吧?」

 「是喏,謝謝汝等的協助,這些對吾輩來說是很重要的資訊啊。只是……」聽著瀨名泉如此快速的總結,朔間零知道對方還知道些什麼,但是並不想告知他,他雖然理解,但還是想多知道一些,「吾輩能再提問一件事情嗎?」

 「嗯?」

 「凜月的姓氏……汝等知曉嗎?」道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慮時,朔間零抱持了最大的期待,如果是曾經和凜月一起相處過一陣子的人們,應該會知道才對……

 「那個的話…──」

 「不知道。」然而,瀨名泉又以快速的否決給了他失望的答案,甚至閉起雙眼像是拒絕再溝通的樣子。

 「是嗎……吾輩知道了。」果然姓氏這種東西,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得手的啊。朔間零感嘆的想著,雖然有些失望,他仍然堆起了笑容對著對面的兩人說道,「那麼,得到了答案,吾輩也該回去了,讓兩隻小狐狸看管著那麼大的山,吾輩也有些擔心喏。」

 「那就快滾回去吧。」一聽見結束的話語,瀨名泉就毫不留情的說道,連些客氣的挽留詞也不給。

 「泉!真是的……。」想當然爾,這樣的舉動立刻就被鳴上嵐給責備了,但其實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再轉頭面對著朔間零笑道,「那麼就讓小司司送您到邊界去吧,朔間大人,回去的路上請您小心。小司司也要好好注意,不要失禮了哦。」

 「我知道了。」被交代了任務的朱櫻司謹慎的點了點頭、再次站起了身走向了門邊,「朔間大人,這邊請。」

 看著打開了門的朱櫻司,朔間零也隨之起身,一邊笑著對著瀨名泉和鳴上嵐禮貌性的說道,「謝謝汝等的好意了,那麼吾輩日後有空再來打擾了。」

 「可以不用來也沒關係,來來去去的有夠煩人的。」

 「瀨名君還是一如往常呢。那麼吾輩先失禮了。」對著瀨名泉的回應,朔間零也僅是笑了笑,留下了答案後,他就這麼跟著朱櫻司離開了房間。

 等到知感朔間零的距離已經離神社有一段後,鳴上嵐才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對著瀨名泉抱怨著,「真是的……泉你怎麼今天特別敏感的樣子呢,朔間大人難得過來……」

 「不管是誰來都一樣,鳴你才是總對別人一副沒戒心的樣子,看起來才讓人擔心。」面對鳴上嵐的數落,瀨名泉只是反擊了回去,一副毫不在意自己的態度的樣子。

 「嗯?我可是有好好的在察言觀色的哦?」然而對於瀨名泉的反擊,鳴上嵐只是眨了眨眼,認真的澄清道,「例如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朔間大人小凜月的姓氏呢?明明……」

 一提起了這話題,瀨名立刻就大嘆了一聲,「煩死了,是くまくん他要求的吧?說什麼誰問起他的姓氏都不要講的。」

 「啊、小凜月好像是有這麼說過……」了解了瀨名泉的答案後,鳴上嵐才像是恍然大悟的啊了聲,隨後彎起了笑,對著一旁一臉不耐的瀨名泉說道,「真不愧是泉呢,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情,看來老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要拐著彎罵人老啊,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聽出了鳴上嵐的話中有話後,瀨名泉只是撇了撇嘴,不甘示弱的回嘴了回去。

 「人家才不是!」短短的結束了這場鬥嘴後,鳴上嵐反而嘆了口氣,撐著雙頰提起了另外的話題,「不過話說回來,朔間大人會自己來問的話,八成也是察覺了什麼吧?」

 「誰知道。」瀨名泉也了解,朔間零並不是那麼輕易就會尋求他人協助的人,一定是察覺了什麼不對勁,才會啟身來尋求他們的解答的,但說歸說,最後他們能做的,也不過只有份內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只有好好保護這塊地方就好了。」

 「是呢……」望著茶杯中立起的茶梗,鳴上嵐輕聲的嘆息著,「……希望別發生什麼大事就好了。」

 剩下的,就是他們〝  〞自己的問題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朔間零正好回到了領地的邊陲,他轉過了頭對著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對待著他的朱櫻司笑了笑,「謝謝汝送吾輩到這,汝可以回去了。」

 「不會,這是我應該做的。」對著朔間零欠了身,朱櫻司禮貌的回應道。

 「汝不須為了早上的事耿耿於懷。」他感覺得出來,一路上就算有短短的幾句交談,朱櫻司也是那樣深怕自己失了禮儀的謹慎,反而讓人覺了有了些距離感,「汝是很棒的原石,只需稍微打磨一會兒便可成美麗的寶石了。」

 「咦…──啊,謝謝、謝謝您的稱讚。」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讚美,朱櫻司既是驚訝又是喜悅的低下了頭,紅起的耳根看得出來他確實為了這句美言感到相當開心。

 如果凜月也能這麼好懂就好了呢。彎著眼,朔間零看了看藏在紅髮中的耳根,隨後無心的問起,「讓吾輩多問一句,汝知曉凜月的存在嗎?」

 雖然說他在詢問鳴上嵐跟瀨名泉的時候這孩子也在場,但也可能因為害怕自己說錯話,又或者是僭越了身分而不言,而且又是這麼個單純的人,若是知道更多,瀨名泉不說,應該比起鳴上嵐更好釣出話來。

 然而,朱櫻司只是露出了有些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因為我到神社的時間有些晚了,碰上凜月前輩時也只是打過照面,不像是瀨名前輩或者是鳴上前輩一樣的了解,可能無法告知您更多的消息,真是抱歉。」

 「哦呀,無須道歉喏,吾輩也只是問問而已。」看著認真的又對著自己道了歉的孩子,朔間零只是不介意的揮了揮手,他雖然有想過摸摸眼前的人的頭,但轉念一想讓對方留著自己的氣息似乎也不太好,就這麼打消了念頭,「那麼,吾輩回去了,汝也早些回去喏,否則瀨名君是會對吾輩生氣的。」

 「好的。」接受了朔間零的好意,朱櫻司就這麼跟他告別,轉身踏上了回去的旅程。

 目送著朱櫻司的離去,朔間零也繼續朝著自己的神社方向走去,腦袋裡正開始運轉思考起凜月的身分及要怎麼再找到他的時候,一抬頭卻發現了有人已經在作為分界線的小河邊等待著他,「くふふ、日向君是專程來迎接吾輩的?真是辛苦了…──」

 「不是那樣的!朔間大人,那個、那個…──嗯──」日向稍稍急促的語氣就這麼打斷了朔間零悠閒的話語,他著急的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想不出該如何解釋,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後抿著嘴思考了起來。

 相較於急躁的日向,朔間零倒是慢悠悠的過了河,伸出了手做了他剛剛本來想對朱櫻司做的動作,摸了摸狐狸哥哥的頭笑道,「日向君不用這麼及喏,吾輩會好好聽著的。」

 「唔──不是朔間大人聽不聽這件事情啊!」對於朔間零的安撫,日向皺起了眉頭,又思考了會兒後像是找不到更好的說詞,直白的就對著朔間零說道,「那個人昏倒了!」

 「嗯?」一下子就被話語撞進腦袋的朔間零還轉不太過來,眨了眨眼後困惑的問道,「那個人……是指裕太君嗎?」

 「不是啊!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會直接跑過去找您…──這也不是重點!」差些被朔間零帶偏了話題,日向搖了搖頭,認真的對著朔間零清楚的說道,「那個黑髮的孩子昏倒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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